张伯良生前留影
28岁,从上海到西安,响应交大“西迁”号召,支持西部发展;53岁,从西安到南通,参与南通纺织专科学校建设,支持家乡教育事业;94岁,从医院到医学院,重返讲台“以身相教”,支持医学教育发展……
这位“生前为师,逝后亦为师”的老人,不仅是一位治学严谨、潜心育人的老教师,还是一位信念坚定、乐于助人的老党员。
他叫张伯良,原南通工学院副教授。奉献贯穿了他的一生。
“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
“父亲一生朴实无华,没什么丰功伟绩,也不讲什么大道理,但人生所做的几个重大决定,确是在用实际行动书写他作为一名共产党员的责任和担当。”11月1日上午,张伯良的小女儿张华铀一边回忆着父亲的过往,一边梳理出父亲生前做的三道“人生选择题”——
1955年初,国务院为改变当时高等教育资源分布不合理的现状,作出将位于上海的交通大学内迁西安的重大决定。第二年,首批交大师生开赴西安,掀开西安交大筹建大幕。次年,大学毕业的张伯良二话不说,带上妻女便来到西安,参与筹建西安交大,这一去就是25年。
1982年,恢复招生后几经更名的南通纺织专科学校求贤若渴,广发“英雄帖”。得到消息的张伯良申请从西安调回南通,支持家乡高等教育事业发展。
十年前,在家安享晚年的张伯良通过读报获知医学教学中人体标本缺口较大后,萌生了捐献个人遗体的想法。今年1月,在因病逝世后的第四天,他的遗体被送往通大医学院,完成了生前最后的愿望。
张华铀说,父亲第一次向她提出捐献遗体的决定时,她并没有当回事,只认为父亲是心血来潮,直到父亲一而再再而三要她去红十字会办理相关手续,才重视起来。“一家人坐一起认真沟通之后,都表示要尊重老人的意愿,父亲知道后高兴得像个孩子。”她说,成为南通市第67位遗体捐献者,是父亲对社会所能做的最后的奉献,心遂所愿。
“我的外公是一个拥有68年党龄的老党员,嘴里时不时来上一句‘跟着党走’‘感谢党’‘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今天的生活’。”在张伯良的外孙女杨金霞眼里,外公是一个党员情结特别重的人,对党绝对忠诚,哪里需要去哪里,至死都是。
现已成为入党积极分子的黄名扬,记忆里也常常浮现曾祖父在合上报纸后异常激动的片段:“应该是政府出台的一些利民惠民政策触动到了他,让他每每读及,胸中总是充满对党的感恩。”
“共产党辛劳为民族,共产党他一心救中国……”今年重阳节前夕,在机械工程学院党委组织青年教师开展“聆听师道守初心 传承师德担使命”主题活动走进张伯良家时,已经92岁高龄的遗属钱娴主动唱起《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虽然偶尔犯些糊涂,记忆力也大不如前,但受丈夫影响,钱娴对党的热爱常以歌唱的形式不自然地流露出来。
“学机械,画图必须见功力”
一支粉笔、两袖微尘、三尺讲台、四季耕耘。作为人民教师,张伯良十分热爱自己的事业。“张老师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教育事业,对待教学一丝不苟,他的谆谆教诲让我至今难忘。”机械工程学院姚兴田教授直言,他大学生涯的第一节课,就是张老师上的画法几何与机械制图,给了他很好的专业启蒙。
“那天我到教室很早,没想到张老师比我更早。微微褪色的黑色外套,不太高的个子,白皙的皮肤,说起话来有较重的南通口音,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姚兴田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初见张老师时的场景。“与想象中的制图课不同,张老师的第一课不讲书本,而是向我们讲如何辨识铅笔型号,并亲自演示怎样正确削铅笔。”他说,正是在张老师影响下,他知道了画图的各种“规范”——hb、2h铅笔用来打底稿画细实线,2b、1b的铅笔用来画粗实线;铅笔削完一边后,反过来再削另一边,然后拿尺量一下笔芯宽度,确保两边宽度一致;画线主张一气呵成,切忌中途卡顿;画的线要横平竖直,每一笔要力保精准,主视图、左视图、俯视图的布局一眼看过去要力道均匀;署名要用仿宋体,写在图纸左下角位置……“这些书本上没有的细节,张老师教得很认真,也很耐心。”姚兴田说。
课上,张伯良时常给学生灌输这样一种思维:学机械要从学画图开始,任何机械设计、机械制造,都必须以优秀的机械制图为基础;“机械人”只要学好制图本领,也就意味着拥有了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精神品质,走遍天下都不怕。
原南通纺织工学院85届毕业生金同闯在一篇追忆20世纪80年代校园生活的文章中,提到了张伯良老师。他说,自己获得高分的毕业设计项目“机电一体化数控机床”完全是铅笔手工绘制三视图,其中的结构图、部件图画了很多张,仅四号大图纸就在张老师指导下修改、更换了三次,“是一件极其见画图功力的事”。
从教34年,张伯良深知不同学生对于知识的接受能力存在差异,但他在教学中从不厚此薄彼,而是坚持循循善诱、因材施教:对基础较差的学生,以鼓励为主,激发他们的学习潜力;对表现优异的学生,以引导为主,带动他们成为班级榜样,推动班级进步。
“身外之物可抛,做人一定善良”
认识张伯良的人都知道,他为人忠厚老实、正直善良,一生淡泊名利、生活简朴。
从西安调到南通的这些年,张伯良带着家人住在学校分配的位于易家桥新村的62平方米的小房子里,整整50年。这处建于20世纪70年代末的老房子,至2022年已经历多轮改造提升工程,但他始终没想过要购置新房来改善居住环境。
“父亲教书一辈子,留给我们的除了书籍文献、备课笔记,就是一叠又一叠已经发黄了的图纸。”前不久,小女儿张华铀到老房子整理房间时,从柜子里收拾出不少父亲珍藏几十年的“宝贝”。
“朴实”“朴素”也是学生和老师们对张伯良最多的评价。姚兴田回忆,一辆骑起来叮当作响的二八自行车、一个用到皮纹开裂的人造皮革包,是张老师在学校上课期间的标配,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甚至记得,有次张老师在鞋底脱胶后,用绳子捆住鞋底鞋面走进教室为他们上课的情景。今年清明节前夕专程前往张伯良家里慰问其遗属的离退休人员工作处处长邵春明,也从张伯良的家中陈设、妻女言谈中,感受到张老先生一家由内而外的质朴情怀。
不虚荣攀比,也从不追名逐利。躬耕教坛三十余年,张伯良始终坚守在教学一线,专注教书育人,直到退休前两年,才申请并获评校内副教授。
退休后,张伯良依旧心系学校发展,热心党支部和学校的各类活动,对社会公益捐款活动更是上心。即便活动宣传方式一变再变,不玩qq和微信、不会手机转账的他,也常常叮嘱女儿替他关注学校公益活动,并叮嘱女儿及时完成转账。
“外公一辈子热心助人,退休后仍然坚持为母校上海交通大学‘每年一捐’,资助贫困学生,坚持了几十年。”杨金霞说,外公用实际行动教育全家老小:“钱财名利无需惦记,做人一定要善良,能帮的一定要帮。”
(校报记者 余小乔 校报学生记者 詹梓榆 韩梅)